海洋探索者号再访北极斯瓦尔巴(25 年6 月)
- polardreamtrave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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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瓦尔巴群岛,隶属于挪威,距奥斯陆三小时航程。那里北极熊的数量超过人类,被誉为“北极熊的故乡”。六年前,我曾在那里度过一段难忘的时光。那是2019年。如今,2025年的夏初,我再次启程。

2025年6月16日(周一)
飞机在前一晚顺利降落在赫尔辛基。一早醒来,天已经大亮。我决定出发,好好体验一下这座白色之城的魅力。赫尔辛基的交通系统便捷高效。我搭上机场线,不到四十分钟,列车便将我送到市中心的中央火车站。
从车站出来,Ateneum博物馆就在眼前。我沿着街道前行,赫尔辛基国家大教堂很快映入眼帘,白色的外墙在阳光下泛着微光。Senate广场、市政厅、总统府,还有Uspenski东正教堂,都信步可以到达。
走着走着,我来到了水边的Market Square。草莓、樱桃、蓝莓,一排排摆得整整齐齐。我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脚步,一个年轻的芬兰小伙子笑着向我推荐他们本地的草莓,说比进口的稍贵一些,但味道更好。他的英语很流利,语气中透着自豪。我笑了笑,买了一小盒尝尝,果然清甜得很。
摩天轮不远处,是赫尔辛基著名的海水浴场Allas Sea Pool。尽管还不到盛夏,但泳池里三三两两的人在海水中畅游。
午后,我搭上了去Suomenlinna岛的轮渡。Suomenlinna,这座由瑞典人建于1748年的海上堡垒,曾为抵御俄罗斯而存在。如今,它被列入世界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遗产名录,目前仍有部分区域由芬兰海军学院使用。
岛上石墙斑驳,绿草如毯。尽兴后正要离开时,一艘军舰靠岸了,几十位海军士兵陆续上下船,进行换防。
傍晚,我回到机场附近的希尔顿酒店。Quark船公司的接待人员早已等候,为我们讲解第二天的集合与登船安排。简单寒暄后,我回到房间,收拾行李,望着窗外缓缓落下的暮色,心里忽然升起一种熟悉的悸动:远方在召唤,而我,正再次走在通往极地的路上。
2025年6月17日(星期二)
清晨,在一顿丰盛早餐后,我们整理好行囊,跟随船公司工作人员的脚步,从酒店步行前往机场的2号航站楼。斯瓦尔巴的旅程,就此拉开序幕。
三个小时后,飞机穿云而降,稳稳落地于朗伊尔城机场。走出机舱,寒意扑面而来,提醒我们已置身于世界最北的人口超过1000 人的城市。今天的港口格外繁忙,六艘北极游轮静静停泊在周围水域。透过大巴的车窗,我远远望见半山腰处那个简洁而神秘的入口——那便是“全球种子库”,人类文明为未来留下的最后备份。
大巴上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向我们介绍。由于俄乌战争而推迟关闭的7号煤矿,将在两天后画上句号。朗伊尔城将正式告别煤炭开采的历史。现在,全城电力依赖柴油发电,但不久后,这片极地小镇将全面迈入绿色能源时代。
在登船前,我们有几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。我第一时间走进主街上的邮局,挑选了几套北极和斯瓦尔巴为主题的邮票和首日封。随后,信步走进著名的Husky Café,点了一杯浮着憨态可掬的熊掌图案的热巧克力。热气缭绕中,几只哈士奇悠然穿梭在座位间,毛茸茸的身体让人忍不住去抚摸。
登船的时刻终于到来!我们的运气真好。Ocean Explorer号今日正好停靠码头,不必乘冲锋艇登船。工作人员们在登船通道两侧列队,热情地迎接每一位远方来客。
我们预订的是四楼的阳台标准舱。一推开门,感觉还是蛮宽敞的。两张单人床中间还可以放置两个木质床头柜。靠阳台区域还配有沙发与书桌。衣柜中早已整齐放好浴袍、拖鞋和备用枕头,仿佛在默默说:“欢迎回家。”
Ocean Explorer号采用了前沿的X-bow船体设计,能显著缓冲极地海面的震荡,使旅途更加平稳舒适。船头的四层和五层为通透式结构,从Explorer Lounge探险者会议厅下楼梯就可到达静谧图书馆。七层和八层均设有观景甲板。七层配备健身房与桑拿房,而船尾的露天甲板上,两个热水按摩浴缸和泳池正在等待大家的光临。
傍晚时分,第一次全体会议在会议厅。举行。探险队长David登台致辞,并一一介绍了来自五湖四海的队员们:美国、英国、澳大利亚、新西兰、加拿大与日本。还有两位懂中文的探险队员。来自北京的James和旧金山的Bingbing,为我们增添一份了亲切感。
晚上七点,船缓缓启航。朗伊尔城渐行渐远。我们穿越伊斯峡湾,通过斯瓦尔巴群岛的西岸,向北驶去。
2025年6月18日(星期三)
一早醒来,拉开窗帘,眼前的美景令人震撼。阳光灿烂。湛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丝洁白的云朵。四周一片寂静,水面如镜,雪山与冰川倒映其中,令人仿佛置身于一幅静谧的画卷。
我们的船在一夜的航行后,抵达了斯匹次卑尔根西北国家公园。清晨的登陆点是Gravneset,这里是斯瓦尔巴最美的峡湾之一。
早在16世纪,英国人就在此建立了捕鲸站。尽管捕鲸站本身1623 年就结束了,但直到1790年,这里一直被用做墓地。大约有130位捕鲸人长眠于此,使其成为斯瓦尔巴最大的墓地之一。站在捕鲸站的遗迹前,聆听探险队员的讲解,眼前仿佛就能看到昔日捕鲸人冒着严寒,日夜劳作以及和坏血症做抗争的画面。
中午前后,我们的船驶入了Bjornfjorden(熊湾),这里位于Smeerenburgfjorden峡湾。的尽头。多条冰川在此汇聚。水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浮冰,有些在阳光下泛着幽幽蓝光。北极燕鸥时而从头顶飞过。远处的浮冰和周围的水面上,几头海豹正悠闲地嬉戏。七八只王绒鸭欢快地从我们冲锋艇的左前方游过。碧空如洗,雪山巍峨,冰川洁白,一艘艘冲锋艇在水面穿梭。远方还有皮划艇悄然飘过。如诗如画,让人沉醉不已。
2025年6月19日(星期四)
六年前的斯瓦尔巴之行,因为北部的冰情恶劣,我们未能踏足这片群岛的东北角。让我惊喜的是,这次旅程终于圆了这个未了的心愿。
昨夜,我们的船掉头向东,驶入了Hinlopen海峡。这个海峡位于斯瓦尔巴群岛中最大的两个岛——Spitsbergen和Nordaustlandet之间。
今天早上的登陆点是Eoluneset,位于Spitsbergen东北部Sorgfjorden(悲伤湾)西侧。这里冰情复杂,浮冰可能突然聚集,将过往的船只困住,因此得名“悲伤湾”。1683年,13名荷兰捕鲸人曾亲历冰的无情——浮冰突至,封锁了湾口,他们只能紧急撤离,放弃了整整一个夏天的捕鲸成果。最终,他们在Smeerenburg被其他荷兰捕鲸人所救。
还未靠岸,我们就看到一群海象躺在海滩上。登陆后,我们排成一列,安静地向海象靠近。初步估算,这里大约有四五十头海象紧挨在一起。其中一头调皮地试图从边缘挤进中间,自然引来了周围同伴的不满。于是,一时间海象们纷纷仰起头,舞动着长牙,抗议这位“不守规矩”的家伙。
不远处的山坡上矗立着一座十字架,那是1855年被困在此地的C. Holmgren所立。铭文显示,这是为纪念1693年Sorgfjorden著名的法荷海战中去世的捕鲸人而设。
如今的斯瓦尔巴仍是春季,地面上仍覆着厚厚积雪,但令人惊喜的是,已有鲜红和金黄的小花悄然绽放。这些顽强的生命,正迎接短暂而宝贵的夏天。
下午的行程是巡游斯瓦尔巴最著名的鸟崖——Alkefjellet。在挪威语中,“Alkefjellet”意为“海鸟山”。顾名思义,这段仅数公里的峭壁面向Hinlopen海峡,是一二十万只海鸠的繁殖地。除此之外,还能看到少量北极鸥和三趾鸥掺杂其中。
这些高达百米的悬崖由柱状玄武岩构成,其间夹杂着一层深色的多莱石侵入岩。岩浆入侵后导致周围石灰石结晶,形成了大理石。悬崖顶端覆盖着Odinjøkulen冰盖,巍峨壮观。
尚未靠近鸟崖,便已能听到震耳欲聋的鸟鸣。天空中、水面上,我们的四周被无数海鸟包围,仿佛闯入了另一个世界。
当冲锋艇真正停在悬崖脚下,我被眼前景象震撼了——所有能立足的地方都挤满了鸟儿,它们呼喊、争斗,一会儿飞入空中,一会儿又俯冲入水。成群结队的海鸠重重地拍打着水面,展示它们独特的“水上起飞”技能。海鸠几乎终年生活在海上,只有在繁殖季节才短暂登陆,它们选择这笔直的悬崖作为巢址,是为了最大程度躲避最大的天敌——北极狐。
我们今天真的很幸运。早上时另一艘船本计划在此活动,但因浮冰过多,冲锋艇无法靠近,只好取消。而在我们到来前,一阵强劲的南风吹散了悬崖前的浮冰,成就了我们这次圆满的行程。
今日天气是典型的北极阴天,寒风刺骨,刮在脸上隐隐作痛。但眼前这般壮观的自然奇景,让人只觉语言苍白。感谢上天眷顾,让我有幸一睹斯瓦尔巴最壮丽的鸟崖。
行程结束后,广播响起:船长和探险队长决定继续南下,穿越Hinlopen海峡,看看是否还有意外的发现。船缓缓前行,两侧浮冰片片。在顶层观景台俯瞰Ocean Explorer号破冰前行,令人赏心悦目。忽然,一头小须鲸在船右侧冒出水面,喷出几口气后又悄然潜入水中。
晚餐时,广播再度响起:前方浮冰上发现北极熊踪迹!大家迅速冲上甲板。探险队员已经架好望远镜供大家观赏——一头刚刚饱餐的北极熊正头枕浮冰,安然入睡,模样憨态可掬。船上的引擎被关闭,四周寂静,我们屏息凝神地注视它。许久之后,北极熊似乎察觉周围动静,缓缓起身,四下张望了一会儿,确定无虞后,打了个哈欠,又再次伏下继续休憩。
2025年6月20日(星期五)
今天一大早,不知道为什么醒得特别早。不到七点,我在演讲厅泡了杯热茶刚坐下,广播突然响了:“前方发现北极熊!”
船上的探险队真的很给力。等我们赶到八层观景甲板时,望远镜已经架好好几台了。远处的岸边,一头北极熊正埋头大快朵颐。它的猎物是一头海象,两根长长的獠牙还竖在那儿。熊的脸上、身上沾满了血,看上去既残酷又震撼。它吃了好久,才慢悠悠地晃着脑袋离开了。
上午我们在斯瓦尔巴群岛第二大岛 Nordaustlandet 的 Torrelneset 登陆——这是这趟 Ocean Explorer 北极航季第一次登上这座岛。这里跟西边的 Spitsbergen 岛完全不同,
Nordaustlandet 是一片真正意义上的极地荒漠。大部分地面都被厚厚的冰盖覆盖,地形多是圆丘和平原。因为植被太少,野生动物也不多。
这次登陆持续了一个半小时,地势相对平缓,走着也不太吃力。一路上看到不少鲸鱼骨架,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,成了野花和苔藓的“温床”。在这样严酷的环境里,生命正以一种特别倔强的方式生长着。春天的脚步正在悄悄地靠近!
探险队员Karl 一边带队一边分享了他制作各类标本的经历,包括鲸鱼的。他说他和女朋友的第一次约会,居然都是在一间标本储藏室。我们都被这样的奇葩爱情故事逗乐了。
下午原本计划去 Brasvellbreen 进行冲锋艇巡游。那是覆盖这个岛的两大冰盖之一Austfonna 的最南端,冰崖高达五十米,很壮观。但由于雾太大,能见度太低,行程临时取消了。我们改在附近浮冰区巡游,也很享受。
晚餐过后,船上为大家组织了一场Bingo游戏。没还开始多久,探险队长 David 又来广播了:“前方浮冰上,发现一对北极熊母子!”大家飞快地冲到8 层甲板,透过望远镜,亲眼目睹了萌萌的熊宝宝跟在妈妈后面的温馨场景。
已经晚上十点了,但太阳依然挂在天上,像忘了落下一样。碧蓝的天空、洁白的雪山、晶莹的浮冰,还有倒映在如镜水面上的一切……让大家舍不得眨眼,久久不肯离去。
2025年6月21日 (星期六)
昨晚的全体会议上,探险队长David向我们展示了最新的冰图。船只当前位置以南已被大片红色覆盖—意味着那是一片无法穿越的封冻之地。于是,我们将调头北上,在这片白,黑与蓝交织的世界中,继续向未知挺进。
清晨的登陆点是斯瓦尔巴群岛第二大岛 Nordaustlandet 的Kinnvika。这里静静伫立着一座主要由芬兰与瑞典资助,建于1957年,为1958–59年国际地球物理年而设的极地考察站。十余座建筑散布在雪中,似乎正低声诉说着当年科学家们在北极的难忘岁月。最有趣的是,其中竟有一栋,是专为桑拿而建。寒风凛冽中,人类对温暖的渴望,依然倔强地燃烧着。
行走在冰雪覆盖的山丘上,我们路过了一块纪念碑——1978年由意大利探险者协会设立,以纪念其成立50周年。猛然一抬头,温馨的一幕悄然降临:一只麋鹿妈妈,带着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麋鹿,正在雪地中低头觅食。调整皮的小家伙还时不时钻到妈妈肚子下面要奶喝。
下午的登陆点是更具神秘感的Nordre Russoya。这里是斯瓦尔巴群岛仅存的两处原始东正教十字架遗址之一。因其非凡的历史意义,每次仅允许最多39人登岛。
十六世纪起,来自俄罗斯白海沿岸的Pomor人便在此捕鱼、生活,留下斑驳的建筑痕迹与文化碎片。
寒风凛冽,刮得人睁不开眼。站在这些早已风化的遗址前,我默默凝视。红砖散落地面,麋鹿骨骼静卧雪中。更引人注目的是一块巨大的蓝鲸骨骼,横卧在残垣断壁间。Pomor人并不具备捕蓝鲸的技术和条件。所以人们推测,蓝鲸是死亡后被海浪冲上岸。Pomor 人将其骨架用作房屋入口的拱门。
傍晚时分,站在海边等冲锋艇接我们返航,忽见水中跃起几只灰瓣蹼鹬,在浪花间自由翻飞。它们仿佛是在为我们这一天的极地旅程,画上了轻盈而圆满的句点。
2025年6月22日 (星期日)
清晨,仿佛还未完全从梦中醒来,就被广播的声音唤醒:“前方海湾中,有北极熊出没!”
阳光洒满甲板,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。船右侧,雪山脚下,一头北极熊正沿着岸边不疾不徐地走着。旁边的探险队员指向远处海湾上的浮冰告诉我,那儿正躲着一头海豹。传说北极熊能在三十公里之外就嗅到猎物的气息,它或许已经感知到了前方的目标。
我们站在甲板上,遥遥注视着这场看不见硝烟的追逐。熊若再前行,海豹也许就能察觉它的踪影。于是它停下脚步,朝水边缓缓移动,凝神四顾,然后悄然入水。水面上只剩下一点点浮动的白影。良久,它游抵海湾中央的一座小岛。上岸后,它面朝浮冰张望了一会儿。但远处的海豹早已不见踪影,或许早察觉到了危险而溜走了。
北极熊伫立片刻,像是有些失落,一转身消失在小岛的背面,只留下一段寂静的风景。
我们的船此刻已经回航至斯匹茨卑尔根岛(Spitsbergen)西北角,停泊于Raudfjorden峡湾入口处的一个名叫Hamiltonbukta的海湾。早上的行程是在此处进行冲锋艇巡游。冰川边突兀而起的岩石上,成百上千只三趾鸥(Kittiwake)筑巢而居。岸边雪地上,清晰可见北极熊和北极狐留下的足迹。一头调皮的海豹在冰川前突然冒出脑袋,又瞬间消失在水中,留下我们一船人东张西望了半天。
Raudfjorden峡湾约20公里长,5公里宽。午后的安排是在峡湾南端的Buchananhalvøya半岛徒步探险。那是一处仿若诗画的天地。船上远眺,镜面般的水面映出雪山与蓝天,大大小小的浮冰随风漂移,为这幅静谧画卷添上点点灵动。
我们一行人踏过厚雪、溪水与松软的苔原,朝山顶前进。一小时后终于抵达山脊。几条冰川自高处蜿蜒而下,缓缓冲入海中,阳光洒在冰面上,泛出银色微光。云雾缠绕山巅,为整个景致添上几分梦幻与神秘。
最初的兴奋过去后,众人渐渐沉默,四散开来,各自沉浸于这北境之美。此刻无声胜有声,耳畔只余风吹雪野与远处鸟鸣的声音。
不知过了多久,远处传来探险队员Yukie 的声音,“北极狐!”回头望去,只见一抹小巧的白影一闪即逝,令人怅然。下山途中,大家还在回味那一瞥的惊喜。没想到,那只好奇的小狐竟再次现身。这一次,它停在我们不远处,盯着我们看了几秒,忽然又轻巧地奔上山去,转了个圈又跑回来,像是在与我们玩一场静默的捉迷藏。
在这片被冰雪温柔拥抱的世界里,人与自然的距离似乎忽然被拉近。而我们,只是这一幅纯净壮丽画卷中的一个安静注脚…
2025年6月23日(星期一)
我们的船隔离中沿着Spitsbergen岛西岸缓缓南下。清晨七点,广播中忽然响起探险队长David的声音 - 船头一点钟方向,发现一群白鲸!
我还没完全清醒,但仍三步并作两步冲上观景甲板。前方的海面上,洁白的身影一闪一现,至少有一二十头白鲸悄然穿行,仿佛在清晨的海面上书写着属于北极的诗句。它们的白背如雪,时隐时现,在很远处都可以轻轻松看到。整整十几分钟,我静静地站着,生怕打扰了这场梦境般的相遇。
上午的行程是在“七月十四日冰川”(Fjortende Julibreen)巡游。这条以法国国庆日命名的冰川,绵延约16公里,两岸山势巍峨险峻,是成千上万三趾鸥 (Kittiwakes)和海鸦(guillemots)的繁衍圣地。
巡游刚开始没多久,前方忽传来消息:冰川前方的浮冰上,似乎有一只海豹。我们立刻向那个方向靠近。冰面上的,原来是一头髯海豹。它慵懒地侧躺在冰面上,像是在享受难得的清闲。忽然,它似乎察觉到动静,猛地抬头,警觉地四顾张望了一下,随后又慢悠悠地伏了回去。
这里,真的是三趾鸥的天堂。蓝白相间的浮冰上挤满了它们,时而腾空,时而降落,喧闹而有序。山坡上点缀着三三两两的驯鹿,黄绿相间的苔原在它们蹄下似乎正在轻轻起伏,像是一幅流动的画。
冲锋艇继续沿岸前行。峭壁突起的岩石上挤满了叽叽喳喳的海鸟。忽然,一抹红色掠过眼前——是大西洋海鹦!它那黑白分明的羽毛与鲜艳的喙在空中闪闪发光。最有趣的是,它降落时会身体前倾、尾巴翘起,仿佛在鞠躬 - 这是一种和平的信号,向即将降落地的其他同伴传达“我不是威胁哟“。
下午,我们有幸登陆Ny-Ålesund。这个曾经的煤矿小镇,如今已是全球极地科考的重镇。包括中国在内,已有十个国家在此设立了永久基地,另有十多个国家组织季节性科考任务。
镇中心,是极地探险家阿蒙森的头像雕塑。1926年5月12日,他与同伴乘“诺吉号”气船成功飞越北极点,开创了人类极地探险的新纪元。小镇上,还保留着当年放飞气船的发射塔,仿佛还回荡着当时那激动人心的倒数声。
徜徉在宁静的小镇,我不禁思绪万千。历史仿佛在耳边低语,探险者的脚步声、气船升空的轰鸣,仿佛就在今天。我仿佛触摸到了先行者滚烫的热血与坚定的信念。没有他们,就没有我们今日的北极之旅。向这些极地的开拓者,致以最深的敬意。
2025年6月24日(星期二)
时间过得真快 - 今天竟然已经是我们此行的最后一个活动日了!
早上的登陆点位于朗伊尔城以南的 Van Keulenfjorden 湾,名叫Bamsebu。这里在20世纪30年代曾是重要的捕鲸基地。如今,海岸边仍能看到大量白鲸的骨骸、翻覆的渔船残骸等遗迹。岸边还有一座保存完好的猎人小屋,至今仍在使用。
远眺海湾对岸,白雪覆盖的山脉清晰地展现出一层层的沉积岩结构。脚下是柔软的苔原,低头细看,许多已知或不知名的小花正在尽情绽放,感受着北极短暂而热烈的春天。
回到船上,看时间还早,我就来到顶层甲板的露天泳池。出乎意料的是,池水温度居然相当高。在雪山环绕的景色中缓缓游泳,真的很治愈。在按摩浴缸里泡完后,我才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。
本次行程的最后一次登陆是在 Bellsund 的 Camp Millar。这里是 Northern Exploration Company(NEC)于1910年寻找金矿时留下的遗址。NEC 曾在斯瓦尔巴尝试开展过多项采矿活动,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。其中较为著名的还有新伦敦(Ny London)的大理石矿。除此之外,NEC 还在斯瓦尔巴各地建立了类似的狩猎小屋。冬季时以维护为条件,免费或低价出租给猎人使用,以此维持对该区域的主权。
冲锋艇尚未靠岸,我便已看到岸上散布的驯鹿群。为了适应这里严酷的自然环境,斯瓦尔巴的驯鹿比挪威本土的小巧,腿短、颈项不长,常年以地表植物为食。它们几乎没有天敌,但最终往往因牙齿磨损脱落、无法进食而自然死亡。
我们小队沿着山坡缓缓攀行。这里是成千上万只小海鸦(Little Auks)的繁殖地,耳边不时传来它们此起彼伏的鸣叫,偶尔还能看到一群群飞掠头顶。走了许久,我们终于来到一片筑巢区的边缘,就地而坐,静静欣赏这些鸟儿飞去飞来繁忙的一天。
正当我们依依不舍下山时,领队 YT 的对讲机忽然响起:在我们平行方向靠近登陆点的位置,发现了一只北极狐!今天的运气真是太好了。那只小家伙带着好奇心,不紧不慢地从我们不远处走过。它的冬季白毛还未完全褪去,棕色的夏装已经披上。它步履轻快,向山坡上方迂回跑去。小海鸦筑巢的季节,正是北极狐活跃觅食的黄金时期。大自然的安排,真是巧妙至极,一物降一物。
晚餐后我们再次聚首,欣赏随船摄影师 Steve 精心剪辑的视频,重温旅途中那些令人难忘的精彩瞬间。会议厅里掌声、笑声不断,温馨动人。
自2025年1月挪威出台斯瓦尔巴最新管理规定以来,我曾担心这会影响探险旅游的体验。然而事实证明,这种担忧是多余的。这次我们有三次非常长时间观赏北极熊的机会,探险队在观景甲板上架设了六七台高倍望远镜,同时也为乘客准备了足够的望远镜。可以说,这次斯瓦尔巴之行堪称圆满。
运气极佳的我们,还成为本航季首次成功登陆 Nordaustlandet 的团队。必须感谢 David 和他的探险队员们,我能感受到他们每一位对极地的热爱。无论是动物、植物、地质或历史,他们都有说不完的话题。同样也要感谢船长和他的团队,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,让我们充分领略了斯瓦尔巴的自然魅力。为确保视频分享会顺利进行,船长甚至特意调整了船头,以防阳光直射屏幕。
最后,感谢这次有缘同行的极地旅友们。100位来自五大洲13个国家的朋友,平均年龄57岁,最年轻的14岁,最年长的82岁。无论是在冲锋舟上,徒步途中,还是餐厅和观景甲板上,共同的热爱将我们紧紧相连。
美好的相聚虽短,但温暖的回忆将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。
别了,斯瓦尔巴 - 我们下次再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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